这篇旧文章写于六年前，那时候甄小美两岁半。家里我去的最多的地方之一，就是厨房——这里不是甄小美的禁地。从甄小美一岁多会走路，厨房的大门就一直向她敞开。
教厨房里危险的东西多，甄小美一岁多会走路了，我就开始教她什么可以摸，什么不可以摸。
比如炉子，生火的时候，我让她看火，告诉她“炉子、锅、铲子...都很烫，会伤到你”，同时问她“你要不要自己摸摸试试看？”甄小美从来没有伸手摸过。
火灭了，炉子凉了，我再告诉她：“现在不烫了，可以摸。你要不要摸摸看？”同时，自己摸给她示范。
甄小美摸摸炉子或锅，很有成就感。她进了厨房，总会先问我：“炉子烫吗？我可以摸吗？”或者“这个不烫，我可以摸，对吗，妈妈？”对她来说，摸一摸不烫的炉子和厨具，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。还有件让甄小美觉得很了不起的事情，是开冰箱门。
她常常走到厨房里，用力打开冰箱门：“妈妈/爸爸，你看！我可以打开冰箱门，我是大人！我真强壮！”
我们不制止她：“没错，你能打开冰箱门，你很强壮！”同时，我们一次又一次告诉她，冰箱门打开以后，还要马上关起来，不然里面的食物会坏。
甄小美赶紧关上冰箱门：“不要坏，不要坏。”下午订的牛奶送来，甄小美总是第一个跑到门口，抱起地上的两大盒牛奶。走进厨房，把牛奶放在地上，用力打开冰箱门，叫我：“妈妈，请帮我！”我过去把牛奶放进冰箱里。
（这是长大了的甄小美在煎饼）
做在厨房里最重要的，是我忙碌的时候，也让甄小美保持忙碌。我摘豆角的丝，然后递给她，她把豆角掰成两半。我洗好一颗菜，递给她，她放进沥水篮里；我腌肉，舀好盐，让她放进去；抹油、撒奶酪、摆火腿、搅沙拉...两岁半的甄小美可以帮很多忙。帮忙的同时，甄小美不断收到表扬和赞美，非常高兴。洗碗是我们俩的“teamwork（团队合作）”时间。她搬来自己的塑料台阶，站在上面。我用洗洁精洗，递给她，她冲水--这是甄小美超喜欢的一件事。前段时间，她故意玩水，自己把水开大，溅得到处湿漉漉的。我把她手里的碗拿过来，严肃地说：“你应该把碗上的泡泡冲干净，而不是玩水。现在你在玩水，你看，到处都是水。如果你在玩水的话，那你就不能帮妈妈洗碗，不能和妈妈teamwork了。”
甄小美很怕丢失team-work的机会：“妈妈，我不玩水了。对不起。”我把水关小，给她演示：“你看，这样，水小一点，放低一些，水就不会溅到外面了。你和妈妈的衣服也不会湿。”甄小美照做得非常好。事实上，她并不能把餐具冲洗干净，最后还是要我来冲洗。后来，甄小美要求用海棉洗碗，她喜欢海绵上的大量泡泡。虽然泡泡会弄到台面上和甄小美的衣服上，但我尽量让她练习。慢慢地，甄小美能用海绵洗干净碗，只是偶尔弄脏自己的衣服。
（这是长大了的甄小美在洗碗）
玩炒菜或者她无法参与的时候，我们俩通常聊天或者做游戏。通过聊天吸引她的注意力，主要是问问题。例如“埃查亚家几口人？”“丫丫的妈妈爸爸叫什么名字？”“佳佳的小车子有没有铃铛？”“麦乐妮的丈夫叫什么名字？”“爸爸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？”“多拉的好朋友是谁？”“为什么你喜欢你的三轮车，不喜欢滑板车？”等等。总之，问题既不能太难，也不能太简单。有一次我问甄小美：“梅根家几口人？”
甄小美边想边说：“梅根、莎拉、詹妮佛、马克、布利耶特、盖博。”
然后我帮她用指头数，她清楚地回答：“六个！”
我忍不住笑出来：“布利耶特是狗，盖博是猫，他们不能算。”
甄小美非常不同意：“算！他们算！他们是梅根的家庭。詹妮佛说的。”
我想想也对：“好，你说的有道理。不过如果我问‘他们家有几口人？’那就不能算布利耶特和盖博。如果我问：‘他们家有几个成员？’那就算上布利耶特和盖博。因为它们不是人类，对吧？”甄小美心服口服：“Yes，theyarenothumanbeings。Theyareanimals。”同时也学会了“几口人（howmanypeople）”和“几个成员（howmanymembers）”的区别。以前我们俩玩“故事接龙”的游戏。我起头，甄小美接一句，然后我接一句，然后甄小美...完完全全胡编乱造，不追求逻辑。每句话很短，对甄小美来说没什么难度。有段时间，不论我说什么，甄小美都用“把...吃了”来继续。我说：“从前，在一个小小的水坑里，住着一个大大的癞蛤蟆。”
甄小美说：“还有一个蚂蚁。”
我心里很欣喜她接的内容，继续说：“他们是好朋友。”
甄小美说：“蚂蚁把癞蛤蟆吃了。”我说：“很久很久以前，一个公主被困在了城堡里，一条吐火的龙看着她。”
甄小美说：“公主把龙吃了。”我说：“很久以前，有个洋娃娃叫娜娜。”
甄小美说：“她有两个好朋友。”
我说：“他们的名字是咚咚和隆隆。”
甄小美说：“他们把娜娜吃了。”我说：“从前有个大卡车翻了。”
甄小美说：“一个老虎把它吃了。”每次我都被噎得要晕倒，想半天才能继续。不过没关系，反正内容都乱七八糟的。
最近我们俩在厨房玩“猜人”游戏。
我描述一个人的特征，让甄小美尽量用最短的时间猜出这是谁。比如我说：“她是个女孩，11岁。金色的长头发，蓝色的眼睛。她很喜欢你，有很多petshop玩具...”
甄小美立刻说：“维克多莉亚！”
基本我们周围的人，甄小美都能猜得出来。甄小美极其喜欢这个“猜人”游戏。玩到后来，自己提出谜底，让我“出题”。例如“你让我猜爸爸！猜爸爸！”。我只好说：“他是个男人，不是男孩。他最爱你，他会开飞机，他会做唐老鸭的声音，他喜欢‘吃’你的腿...”甄小美马上大叫：“爸爸！”其他的还有“猜妈妈”、“猜Naomi”、“猜Diego”等等，都是甄小美最喜欢的人。明明是她提出来的谜底，自己才出来的时候，仍然开心地眉花眼笑，好像刚猜中了世界上最难的谜语。
（这是长大了的甄小美在准备早餐）
甄小美是个孩子，不论学什么，都不会立竿见影一蹴而就。就像假如让我学开飞机，怎么可能两三次就学会呢？所以我不怕甄小美弄脏弄乱，相信她多多练习，厨房也会是个很有乐趣的安全地点。更何况，她才两岁半，她能在厨房里做这么多事情，我已经满意满足得无以复加了。我自己的经验，要想让厨房不成为孩子的禁地，除了要手勤、脚勤、嘴勤以外，还要有很多耐心和宽容。当然，孩子不在厨房里，做饭、收拾都能很迅速，但是对于像我这样自己带孩子的全职妈妈们来说，把厨房变成增添孩子生活乐趣的地方，虽然慢一点、乱一点，但孩子和妈妈收获的，不仅仅是母女乐趣，更是日积月累的生活经验。
让孩子做家务，厨房不仅是操场，还是乐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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